这条街种了许多玉兰树,但是还没到玉兰开花的时节,干枯的枝条像是衰老的手瘦骨嶙嶙地伸向天空,不知这些枝条要向天空乞求什么,但是那枯竭哀愁的模样哪里像是等待开花季的来临,倒更像有什么灾难要临头。
北京会在一眨眼间春暖花开,说一眨眼绝对不是夸张,恨不得在人们深夜熟睡时或者中午眯个小觉间,嫩黄的稍染绿的叶子便会迫不及待地悄无声息地爬满每个枝头似乎春天的绿不是被点出来的,而是被染出来的或者泼出来的。但是在这一眨眼变绿之前,北京的早春让人绝望,因为人们心中对春抱着等待抱着急切,所以寒冷衰败和降温变成了不能承受之重,如同此刻我感受到的寒意。
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热乎气儿,我知道我该停下来喝一杯热咖啡吃点热东西,但是,我自虐似的自我发泄似的让自己走下去冷下去,最好一头栽倒在地上起不来。
走在我前边的两个中年男女,并排站在斑马线上等绿灯,他们之间并没什么交流,似乎是两个毫不相干的路人各自想着心事,然而当绿灯亮起,当过马路的人群向前流动时,我看到那个男人用胳膊有意地碰了一下那个女人的乳房,那个女人暧昧地看了男人一眼然后甜蜜地低下了头,并且配合地把身体靠向男人的胳膊,那男人的胳膊依然蹭着女人的乳房,但是脸上的表情木然而正经,在人群中显不出任何异样。我心头涌上一阵恶心,想起了余廉也曾经如此娴熟地蹭过我的乳房,而当时的我像眼前这个女人,只感到一种不被人知又只有我俩知道的偷情的欲望和快感,看着眼前这一对男女,做着我和余廉相同的偷情勾当,我恨不得煽自己煽他们一记耳光。
突然想逃开,逃开人群,逃开像我和余廉一样丑陋的男人和女人,面对来来往往的行人,我像站在一面长镜子面前,我害怕镜子照见真实的自己。
发疯般逃回到自己的家里,一头扎进了被窝,我知道我在发烧,浑身冷得发抖,像是潜水般把自己潜入了梦里,我觉得自己没有呼吸了,要窒息而死,乱七八糟的影像像皮影戏般变形而笨拙地在我眼前闪过,余廉拉着那个长发年轻女孩的手从我和余廉租住的楼里走出去,那是我和他两个人的世界,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就敢在我眼前让另一个女人闯进来?也许这只是梦,太可怕了,我呼唤着自己快醒过来,快逃开这个可怕的梦,可为什么醒不过来?……余廉的脸笑着望向我,抚摸着我的短发,你喜欢长发我可以留长发啊!我为什么没有感到恶心,反而是无限的安慰?我渴望他的抚摸?是的!我在原谅他吗?不行!快醒过来……,我这个愚蠢的女人,为什么还会抱着幻想?……快醒来,我拼命地想让自己醒来,让自己不再看见余廉,连梦里我都不想再见到他,必须醒过来,梦不是可以逃去的地方,醒来,无论怎样必须睁开眼睛。
当我艰难地睁开眼睛时,和晓伟粗糙的脸出现在我面前,还有他伸向我额头的粗糙的手。
“你退烧了!昨晚一直发烧,还胡言乱语。我来不及了,去上班了。”
边说和晓伟边往门口走:
“粥是保温状态,你起来喝口粥再睡。晚上我去接姑娘时,顺便再给你买些药。”
房门已经关上。窗帘是拉开的,早晨的没睡醒的光迷蒙地在屋里找床。
我起身拉紧窗帘,又爬上了自己的床,我希望我的心在黑暗中沉寂下去,一直沉寂下去。阳光不是我的,早晨不是我的,新的一天也不是我的,我把自己埋葬在过去中,埋在昨天的土里,土已经没过我的脖子,我要葬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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